朔间

秋来

@月亮刨冰 




南方小城的秋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,一场大风、一夜绵雨,第二天一早站在阳台往下望望,早起晨练的人们便大多已披上一件薄衫外衣。


家养的“白白”这两年大概也是迈入了猫中老年的岁数,天稍微冷着一点,便只愿意窝在家睡大觉,怎么也不爱动弹。所以午后三点睡醒后,家里晃了一大圈的白敬亭,在用终极武器小鱼干也逗不出不知又躲在哪里偷懒的白白后,他慌了神,赶紧出门寻找。


白敬亭住家附近有一片小树林,是天气暖和时白白总爱呼朋引伴去打滚聚会的老地方。顺着小街往树林方向去,路上行人很少,白白的老伙计们倒是三三两两在街道两旁的屋檐、墙角打着盹。


一路急匆匆地四处拨弄树林下的草丛,嘴里喊着白白的大名也没什么反响,他干脆叫一声白白还附带几声生硬的“喵喵喵”以示亲切。


树林并不大,二十分钟就已经快走到了尾,昨夜起的风依然未停,只是收拢了些声势,吹不得树林里的树枝连树干一齐哔哔作响,却也能模糊听到它踏过树梢叶尖的脚步声。绕过前面的树丛便是树林的尽头,口中的“喵喵喵喵喵”已被他叫出了无数种变调曲,几乎都消散在了途经的风中。用机器猫主题曲的调子叫完最后一组猫叫,空无一人的树林终于有了些许回音,可惜并不是原汁原味的猫叫,而是一阵短促的笑声,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,即使声音并不大却依然传到了白敬亭的耳朵里。


绕过最后一片树丛,白敬亭惊讶地看着自家向来跋扈的猫大爷,正温顺地躺在一个陌生男生手边。男生坐在石阶上低着头,白敬亭看不清他的脸,只能听见他跟白白轻声说着话,“诶,听见了吗?你这么白,白白一定是你吧。你也回一声喵喵喵呀,别让他着急了。”


猛然意识到刚才对方的笑声,大概是来源于听到了自己扯着破锣嗓子的“变奏曲”,白敬亭有些尴尬地将脖子上的棉麻围巾向上裹了裹,试图稍微遮住自己丢人的脸。“白白...”白敬亭小声招呼着自家的猫,有些好笑的是,猫和男生几乎同频率抬起头看向他,白敬亭才发现男生并不是完全陌生的人。半年前的初春,楼下花坛里不知名的野花已经冒出了花骨朵,没有太阳的阴天却还是很凉,裹着一身黑色羽绒服的男生一个人拖着行李搬进了他家对面,和打开门抱着白白准备下楼遛弯的白敬亭打了个照面。


那时候男生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,很难不注意到对方挺拔英气的鼻梁,他对白敬亭笑了笑,大概是习惯歪着左边嘴角,尖锐却意外孩子气的虎牙暴露无遗,“嗨,我是你的新邻居,以后多多关照。”白敬亭还没来得及回答,窝在怀里打盹的高冷白却抢先抬起了头,对着对方答了一声,“喵”。


现在回想起来,大概从那时候起,白白就已经对人家心猿意马,怪不得偶而一只猫出去溜达,回来时嘴里总能叼着不明来处的小鱼干。白敬亭心下暗道。多次严刑拷打也没问出个结果,现在大概也水落石出了。


他蹲下来看着自家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负心猫,有些无奈地对它招了招手,“白白,你太没出息了,快过来,我们回家啦。”闻言,白白便从男生手边立了起来,一只爪子扒拉扒拉耳朵,朝自己方向挪了几步。白敬亭惊喜地伸手要去捞猫,结果猫大爷只是轻车熟路朝自己呲了呲牙,大概是在表示对它猫身攻击的愤怒,然后又朝男生身边退了几步。


没办法欺负回去,白敬亭只得生无可恋地抬脑袋望向男生,却见他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出大戏,见自己望过来,才解释道,“我刚才出门散步,它应该是在窗台看见我了,就跳下来跟着一起来了。”他笑起来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,露出的左边虎牙,此时却意外多了些狡黠的意味。“不好意思呀,诱拐了你家猫。”男生摆出无辜的表情,歪头对白敬亭眨了眨眼,嘴角的笑却毫无收敛,虎牙变本加厉地探了头。


白敬亭觉得自己应该是脸红了,虽然这来得毫无道理。

秋凉突袭的第一天,他和他家猫大爷一块儿,被一个笑起来虎牙猖獗的家伙,诱拐跑了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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